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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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空氣很安靜，氣氛一下子從春意綿綿跳到現實裏冰冷的冬天。
沒多久，房間裏響起了穿衣服的聲音。
“你不用走。”
謝隨的太陽穴直跳，他渾身散發的冰冷氣場幾乎可以讓空氣結冰，“我走。”
他說著掀開被子起身，看也不看她一眼就開始套褲子，可扣扣子的手指卻氣得幾乎在發抖。
宋阮看著他的動作，紅了眼睛。
沒多久，謝隨走到門口，從衣架上拿下大衣。
身後的人卻還是一言不發，他閉上雙眼，終於打開門，離開了這裏。
“砰”的一聲房門在身後關上。
謝隨的大衣掛在手臂間，他只套了一件單薄的毛衣，屋外的風冷得刺骨，然而這刺骨的寒冷卻怎麽也敵不過他心間的冷意。
他冷冷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還在期待些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眶終於發紅了。
屋內，宋阮不知道他在外面呆了多久，只是她到底還是聽到了他離開的腳步聲。
她眨了眨眼睛，重新將衣服穿好。
*
今天的百茂一如既往的忙碌，宋阮已經交接好了工作，直接過來將工位上的東西收走，順便將離職時間提前了兩天。
剩下的兩天她不能夠再待在這裏了。
跟認識的同事做了最後的告別她又抱著東西返回公寓拿行李。
她雖然已經在這裏住了三個月，可是公寓裏都到處還是他的氣息。
冷色調的裝修，像極了他冷冷的外表，卻與他的內心極不相符。宋阮拉著箱子，最後看了一眼才離開。
高鐵站的人很多，宋阮乘著扶梯緩緩上行。
視野裏喧嘩的人群漸漸離她遠去。
我不要受傷，你也不要受傷。
就像在外灘一樣，你開著跑車，我舉著手機。
他們只要在彼此的世界路過就行。
……
謝隨發現她可能離開了上海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離開了別墅，他開著跑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跑了會之後又去打了半天的網球，可是即便到最後汗如雨下他也還是跟個即將就要
爆炸的氣球似的。
最後的最後，他也只能揣著大衣往回走。
別墅裏早就沒了她的身影，手機理所當然也沒有她的來電。
他來來回回地折騰，自我折磨，只是一遍遍地印證了自己在她那裏真的無足輕重。
“嗬……”
謝隨望著空蕩蕩的房間，他的驕傲、自尊都已經被她踩在了腳底下，她就這樣一走了之，真的做到了當初的“談一下”。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外走，卻還是在下樓梯的前一秒打開了公寓門口的監控。
不知過去了多久，視頻裏的女人拉著箱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退出視頻，結束了自虐。
“就這樣吧，謝隨，到此為止吧，夠了。”
謝隨這樣在心裏對自己說。
*
孫威是隔天才知道謝隨分手的消息的，彼時他還在上班就接到了謝隨母親唐蓉的電話。
他趕到謝隨另外一個住處的時候唐阿姨和謝叔叔正在責備謝隨。
一室酒氣。
唐蓉看見他來了，忙讓他去勸勸謝隨：“平時很少喝酒的人，現在快要把自己給喝死了。”
“不就是一個女孩子嘛，分也就分了。”
她剛要繼續說點什麽，就被謝盛天扯了扯。不遠處，謝隨酒都不喝了，直勾勾地盯著她。
“做什麽啦？”唐蓉瞪他，“我沒讓她跟你分手，我只是跟她講要好好對你，我瞧羽涵就不錯，她要是有羽涵那麽喜歡你，我
就不反對。”
“阿姨，您在阿隨出差的時候勸宋阮和他分手？”孫威瞪大了眼睛，完美地誤解了。
唐蓉快跳起來了：“我沒有哦，小威你不要亂講哦。”
“是，跟你們無關，”謝隨笑了下，身邊的啤酒早就空了，他又開了一瓶，“只是人家沒那麽喜歡我而已。”
“跟任何人都無關……”
孫威忙去搶啤酒，要死了，這樣喝下去。
“回去吧。”謝隨被搶了也無所謂，又自己開了一瓶。
事實上誰來都沒用。
不過再多的難受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漸漸消失了。
*
秋水鎮，宋阮回來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今天是臘月二十八，再過兩天就是除夕了。
村裏年味很濃，但是她還在田裏忙著給桃樹擦藥。
她給最後一棵樹刮掉上面的桃膠，擦上石硫合劑，弄完了才直起腰往回走。
田裏雖然很多地方還是光禿禿的一片，但是她已經能想象出來年開出新芽的樣子了。
她拎著籃子走在田埂上，今天的陽光不錯，可她卻還是覺得烏蒙蒙的。
剛走到轉角處，跟在腳邊的小黑突然叫了起來。
宋阮在擡頭的一瞬間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男人。
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謝隨在拐彎處站了很久，一直看著她在那裏擺弄著，天氣很冷，可她好像還是沒有戴手套的習慣。
他看著這些樹，明明應該是很厭惡的存在，可是，站在這片土地上，他終於切實地體會到了那麽一點她的心情。
可是，這並不代表著什麽。
宋阮一點點地走近，在謝隨前面不遠處站定。
他又瘦了很多。
小黑一直在旁邊叫。
謝隨終於開口，沙啞得好像很久沒有說過話的人：“我只是過來確認一下分手的理由……”
“是不是我媽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他說著笑了一下，嘲諷著，“免得多年以後我回想這段短暫的初戀，連個理由都不清楚，未免太過糊塗。”
事實上唐蓉已經解釋一百零八回了，就差指天發誓了。
唐蓉最終的鎩羽而歸是出於對兒子的愛還是見過宋阮後的妥協，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而謝隨又何嘗不明白。
“阿姨沒有說什麽。”只是說他有一個很愛慕他的追求者，事實他肯定不止那一個，她最後的逃離是因為她在自己的世界，好像只能將他排在第二位。
謝隨的臉又冷了些，他的手插回了衣兜。
“知道了。”
他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宋阮卻上前抱住了他。
掉下來的籃子差點砸到小黑，小黑又開始叫喚。
宋阮從背後抱住了他不讓他離開。
謝隨扶住腰間的手，想讓她松開。
“阿姨沒有說什麽，可是我卻後悔了。”她回來了這麽久，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的聲音冷冷的：“你後悔什麽了？”
宋阮低低地道：“很多……”
她的心終於向他徹底攤開，“對不起，我不應該甩掉你，我只是，只是失敗了太久了，急於證明自己的心太過急切，以至於大過了一切。我不是故意這樣的，只是，我也沒控制住自己……又走入了一個狹窄的胡同。”
謝隨的手放了下去，更恨她只是流露出一絲可憐，自己就已經開始心軟。
他垂眸看著抱得緊緊的手：“你後悔？”
“可你不還是什麽都沒做。”
口頭上的後悔。
“有……”宋阮摟著他，臉貼在他後背上，聲音悶悶的，“買了票。”
她並不是那麽遲鈍，只是動作慢了他一步，更想不到他會過來，已經這樣了，他卻還是過來了。
宋阮的鼻子發酸。
謝隨倏地轉身。
他盯著她，不相信她的神情：“給我看。”
小黑早就不叫了，昂著頭看著兩個人
宋阮吸了下鼻子，乖乖掏出手機。
是明晚的車票，謝隨看著顯示的日期，長久以來郁結在心頭的情緒在這一刻散了大半。
還可以，他將手機遞還給她。
“你不應該瞞著我，”他強調道，“我很生氣。”
宋阮果斷道歉：“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與其說是怕你阻攔，更不如說是我怕自己會遲疑……”
謝隨的氣又消下去一點，他重新摟過她，冷笑：“原來這張嘴也會說好聽的話。”
宋阮上前堵住了他的嘴。
小黑又叫了起來。
*
宋阮帶了個帥小夥回家的消息很快就在左鄰右舍間傳開了。
宋家，謝隨已經參觀完了她的民宿，正在堂屋打量著這個據說是宋阮親自重新設計的屋子。
屋子裏的一角擺滿了水果箱，他看了一眼，卻發現包裝上畫著紅薯。
家裏人都在忙午飯，阮阮這丫頭這個時候卻非要跑到廚房裏去，宋衛國只能出來陪客人。
他給謝隨遞上一杯茶。
謝隨忙彎腰接過。
“謝謝叔叔。”
要是謝盛天見到估計又要罵一句小崽子在家對他老子都沒這麽尊敬過。
未來丈人當然不一樣，謝隨雙手捧著杯子站在原地就差立正了。
“不用客氣，”宋衛國笑了兩聲，“就當在自己家。”
謝隨跟著笑了，眉眼放松了些。
“叔叔放心，我會的。”
“這些是我前段時間剛買的紅薯。”宋衛國解釋道，“家裏的紅薯阮阮那丫頭不愛吃，有一天吃著吃著還哭了起來……”
謝隨的眸光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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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很安靜，氣氛一下子從春意綿綿跳到現實裏冰冷的冬天。
沒多久，房間裏響起了穿衣服的聲音。
“你不用走。”
謝隨的太陽穴直跳，他渾身散發的冰冷氣場幾乎可以讓空氣結冰，“我走。”
他說著掀開被子起身，看也不看她一眼就開始套褲子，可扣扣子的手指卻氣得幾乎在發抖。
宋阮看著他的動作，紅了眼睛。
沒多久，謝隨走到門口，從衣架上拿下大衣。
身後的人卻還是一言不發，他閉上雙眼，終於打開門，離開了這裏。
“砰”的一聲房門在身後關上。
謝隨的大衣掛在手臂間，他只套了一件單薄的毛衣，屋外的風冷得刺骨，然而這刺骨的寒冷卻怎麽也敵不過他心間的冷意。
他冷冷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還在期待些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眶終於發紅了。
屋內，宋阮不知道他在外面呆了多久，只是她到底還是聽到了他離開的腳步聲。
她眨了眨眼睛，重新將衣服穿好。
*
今天的百茂一如既往的忙碌，宋阮已經交接好了工作，直接過來將工位上的東西收走，順便將離職時間提前了兩天。
剩下的兩天她不能夠再待在這裏了。
跟認識的同事做了最後的告別她又抱著東西返回公寓拿行李。
她雖然已經在這裏住了三個月，可是公寓裏都到處還是他的氣息。
冷色調的裝修，像極了他冷冷的外表，卻與他的內心極不相符。宋阮拉著箱子，最後看了一眼才離開。
高鐵站的人很多，宋阮乘著扶梯緩緩上行。
視野裏喧嘩的人群漸漸離她遠去。
我不要受傷，你也不要受傷。
就像在外灘一樣，你開著跑車，我舉著手機。
他們只要在彼此的世界路過就行。
……
謝隨發現她可能離開了上海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離開了別墅，他開著跑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跑了會之後又去打了半天的網球，可是即便到最後汗如雨下他也還是跟個即將就要
爆炸的氣球似的。
最後的最後，他也只能揣著大衣往回走。
別墅裏早就沒了她的身影，手機理所當然也沒有她的來電。
他來來回回地折騰，自我折磨，只是一遍遍地印證了自己在她那裏真的無足輕重。
“嗬……”
謝隨望著空蕩蕩的房間，他的驕傲、自尊都已經被她踩在了腳底下，她就這樣一走了之，真的做到了當初的“談一下”。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外走，卻還是在下樓梯的前一秒打開了公寓門口的監控。
不知過去了多久，視頻裏的女人拉著箱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退出視頻，結束了自虐。
“就這樣吧，謝隨，到此為止吧，夠了。”
謝隨這樣在心裏對自己說。
*
孫威是隔天才知道謝隨分手的消息的，彼時他還在上班就接到了謝隨母親唐蓉的電話。
他趕到謝隨另外一個住處的時候唐阿姨和謝叔叔正在責備謝隨。
一室酒氣。
唐蓉看見他來了，忙讓他去勸勸謝隨：“平時很少喝酒的人，現在快要把自己給喝死了。”
“不就是一個女孩子嘛，分也就分了。”
她剛要繼續說點什麽，就被謝盛天扯了扯。不遠處，謝隨酒都不喝了，直勾勾地盯著她。
“做什麽啦？”唐蓉瞪他，“我沒讓她跟你分手，我只是跟她講要好好對你，我瞧羽涵就不錯，她要是有羽涵那麽喜歡你，我
就不反對。”
“阿姨，您在阿隨出差的時候勸宋阮和他分手？”孫威瞪大了眼睛，完美地誤解了。
唐蓉快跳起來了：“我沒有哦，小威你不要亂講哦。”
“是，跟你們無關，”謝隨笑了下，身邊的啤酒早就空了，他又開了一瓶，“只是人家沒那麽喜歡我而已。”
“跟任何人都無關……”
孫威忙去搶啤酒，要死了，這樣喝下去。
“回去吧。”謝隨被搶了也無所謂，又自己開了一瓶。
事實上誰來都沒用。
不過再多的難受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漸漸消失了。
*
秋水鎮，宋阮回來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今天是臘月二十八，再過兩天就是除夕了。
村裏年味很濃，但是她還在田裏忙著給桃樹擦藥。
她給最後一棵樹刮掉上面的桃膠，擦上石硫合劑，弄完了才直起腰往回走。
田裏雖然很多地方還是光禿禿的一片，但是她已經能想象出來年開出新芽的樣子了。
她拎著籃子走在田埂上，今天的陽光不錯，可她卻還是覺得烏蒙蒙的。
剛走到轉角處，跟在腳邊的小黑突然叫了起來。
宋阮在擡頭的一瞬間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男人。
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謝隨在拐彎處站了很久，一直看著她在那裏擺弄著，天氣很冷，可她好像還是沒有戴手套的習慣。
他看著這些樹，明明應該是很厭惡的存在，可是，站在這片土地上，他終於切實地體會到了那麽一點她的心情。
可是，這並不代表著什麽。
宋阮一點點地走近，在謝隨前面不遠處站定。
他又瘦了很多。
小黑一直在旁邊叫。
謝隨終於開口，沙啞得好像很久沒有說過話的人：“我只是過來確認一下分手的理由……”
“是不是我媽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他說著笑了一下，嘲諷著，“免得多年以後我回想這段短暫的初戀，連個理由都不清楚，未免太過糊塗。”
事實上唐蓉已經解釋一百零八回了，就差指天發誓了。
唐蓉最終的鎩羽而歸是出於對兒子的愛還是見過宋阮後的妥協，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而謝隨又何嘗不明白。
“阿姨沒有說什麽。”只是說他有一個很愛慕他的追求者，事實他肯定不止那一個，她最後的逃離是因為她在自己的世界，好像只能將他排在第二位。
謝隨的臉又冷了些，他的手插回了衣兜。
“知道了。”
他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宋阮卻上前抱住了他。
掉下來的籃子差點砸到小黑，小黑又開始叫喚。
宋阮從背後抱住了他不讓他離開。
謝隨扶住腰間的手，想讓她松開。
“阿姨沒有說什麽，可是我卻後悔了。”她回來了這麽久，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的聲音冷冷的：“你後悔什麽了？”
宋阮低低地道：“很多……”
她的心終於向他徹底攤開，“對不起，我不應該甩掉你，我只是，只是失敗了太久了，急於證明自己的心太過急切，以至於大過了一切。我不是故意這樣的，只是，我也沒控制住自己……又走入了一個狹窄的胡同。”
謝隨的手放了下去，更恨她只是流露出一絲可憐，自己就已經開始心軟。
他垂眸看著抱得緊緊的手：“你後悔？”
“可你不還是什麽都沒做。”
口頭上的後悔。
“有……”宋阮摟著他，臉貼在他後背上，聲音悶悶的，“買了票。”
她並不是那麽遲鈍，只是動作慢了他一步，更想不到他會過來，已經這樣了，他卻還是過來了。
宋阮的鼻子發酸。
謝隨倏地轉身。
他盯著她，不相信她的神情：“給我看。”
小黑早就不叫了，昂著頭看著兩個人
宋阮吸了下鼻子，乖乖掏出手機。
是明晚的車票，謝隨看著顯示的日期，長久以來郁結在心頭的情緒在這一刻散了大半。
還可以，他將手機遞還給她。
“你不應該瞞著我，”他強調道，“我很生氣。”
宋阮果斷道歉：“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與其說是怕你阻攔，更不如說是我怕自己會遲疑……”
謝隨的氣又消下去一點，他重新摟過她，冷笑：“原來這張嘴也會說好聽的話。”
宋阮上前堵住了他的嘴。
小黑又叫了起來。
*
宋阮帶了個帥小夥回家的消息很快就在左鄰右舍間傳開了。
宋家，謝隨已經參觀完了她的民宿，正在堂屋打量著這個據說是宋阮親自重新設計的屋子。
屋子裏的一角擺滿了水果箱，他看了一眼，卻發現包裝上畫著紅薯。
家裏人都在忙午飯，阮阮這丫頭這個時候卻非要跑到廚房裏去，宋衛國只能出來陪客人。
他給謝隨遞上一杯茶。
謝隨忙彎腰接過。
“謝謝叔叔。”
要是謝盛天見到估計又要罵一句小崽子在家對他老子都沒這麽尊敬過。
未來丈人當然不一樣，謝隨雙手捧著杯子站在原地就差立正了。
“不用客氣，”宋衛國笑了兩聲，“就當在自己家。”
謝隨跟著笑了，眉眼放松了些。
“叔叔放心，我會的。”
“這些是我前段時間剛買的紅薯。”宋衛國解釋道，“家裏的紅薯阮阮那丫頭不愛吃，有一天吃著吃著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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